信息来源:一线周刊微信公众平台 发布日期:2017-12-25 浏览次数:
导夫,本名马春宝,宁夏大学80级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香港诗人联盟理事,宁夏诗歌学会名誉副会长。著有《丁鹤年诗歌研究》,诗集《山河之侧》等。
是时候了 和从前一样
花朵震颤枝头
倦鸟聚散秋风
我所期待的黄昏
如期而至
谋划老旧小路上结满盐霜的星星
我相信
太阳在悲美地下沉
我所面对的
逃不过我自己久闭的眼泪
我不期待心域一片惧色
惊彻柴门昨天的隐痛
炊烟熟悉地又生 村头
一棵垂柳陌生地向我逼近
它剩余的欲望奋力高举
倒悬着热情消退后失血的天空
枝条的隐情私触尸白的水面
低垂着烟囱随意早泄的一切遗容
和从前一样 天空不让作声
可别人也能梦见星星芬芳的行踪
能梦见太阳在往昔光辉的凝血中下沉
于是 我注目的最后一朵无言之云
神秘地指示我广袤而深沉的心灵
在一种星辰上升的夜晚 与你相逢
此刻 恬静的你
踏上秋天的台阶
麦草顶起深邃的星空
十月的敌人无疑离我们还远
不止一次 你最喜欢和我
藏在他们复杂抑或简单的对面
我注定不能仅仅埋死自己
而在与你的亲近中建造隐秘的界限
其实 你该明白
我们是一颗巨大的星星瞻望下
两条简单透亮的秋虫 避险的呢喃很近
可我的心脏却不敢谵言跨过一根树干
平静地答应在你的右手下跳动
就像今天 麦草柔软地隆起你的胸脯
让我看清你左边的呼吸
然后 慌乱地把自己埋死在你的旁边
很有可能 后来 我前所未有地
对你有个干净的梦想 那天
当你偶像般地坐在小桥上
于黄浊的渠水中洗清你的疲惫
忽然 你伸出你的右脚
给我的左手接住一枚E小调的叶片
此刻 夕阳就像一名急于站起的暴徒
让我抱住你黄昏的味道 相当干净地回家
风 战战兢兢 从遥远的背面迫近村前
黄昏一圈又一圈在这冬天的无底的暴风雪中盘旋
一只老鹰阴郁而来 择枝而栖
冰凉的波涛终于追到我钻心哭泣的脚边
忧虑的灯火一如往古 挑逗一双
冷漠如冰的破鞋
尚未奄息的炉火
尊贵优雅地蹒跚 此时
我的腿笨拙地死亡
我的素体逆风顺雪地择机而眠
今夜 我必须就此放下一切
明晨 我潮湿且卑贱的奴仆
还得因我而忐忑或坚实地像雪地行走的白鸽
在我们每日出发的地面兀自泥泞地滑翔
昨夜死寂的笨腿 此时
像一朵风雪中的玫瑰为我开放为我燃烧
兀自眈眈地盯着这荒凉的雪原之上
昨晚瑟缩而栖的最后一名老鹰
我对这雪原上最后一棵老树
始终充满敬畏和愉悦
我无法安顿的泪光
竟被阳光激起的雪光无限清醒地接住
——而它 不再择枝而栖
不再感觉安眠
早已被最后的热情卡住尊贵优雅的头颅
吊在一枚无限冰冷无限沉默的枝杈上仰天而歌
我本每日出发的兀自向外展开的小路
被这个冬天里的最后一名男吊 凭空悲壮地触断
我踉跄在深深的雪原 高傲而黯淡的头颅
张悬着女垣崩落于枯井的一声深深的哀叹
母亲昨晚为我缝补棉鞋时的那声哀叹向我袭来
我惊悚的伙伴被我惊悚在我冰凉的背后
我多么想像你一样一直选择飞翔
但此刻我竟无法逃离这不幸的土地的悲伤的深处
你被钉在清晨的太阳的胸口
死成一枚简陋木枝上的一座简陋的浮雕
我想急速穿过你的冷血穿过你昨夜莫名的痛苦
穿过雪原上最后那片全然无法分辨的尸白而急速地飞翔
有谁来了 我反光熠熠地迎上前
把我的足迹触成一片不可言传的明亮深邃的天空
一个人 穿过苍老北风中
不幸爱情遗精的漏刻 在最后的
如此英勇的夏日 年轻且朦胧
一点一时一分
寂静地漏入家门
时光从未这般痛楚
缄默如一叶从未这样离去的小舟
穿过孤独涛声覆盖的阴影抑或生锈的乡间小路
携着一根没有对我宣告其名的长笛
策马抽绎无名的结局
几个男孩仰卧在慵懒的渠坡上
自从去年在蚂蚁急促的呼吸中
听到雷声以来
已很久没有听到雨声
如今 太阳烤熟了麦芒的尖嘴
大地疏硬的毛孔堆块成斑驳的云影
如同他们紧身的泥渍
豁然绽开 并起劲光赤地燃烧
此时 渠坡上
热诚的沙子一粒粒温暖
头顶涤荡的黄色渠水
早已一声声走远
忽然 渠坝上蚂蚁急速地就地奔窜着
他们腹部散发出黄泥味道傻笑着
一头公牛举首顶起干燥的空气
瞪着即或来临的艰涩的浓云
蜥蜴鞭笞着渠堑爬向远方
夏天情急扑倒赤裸的乡村
光棍住在消失了孤独的小屋
除了多年前就已照射的几缕光线
和黑色烟尘生长着的四壁
光棍通体光赤没有其他光鲜劣迹
三十年前的村庄依旧睡着
光棍的马灯依旧恍惚照着
栅栏损毁以后被柳树护着
椽头被啄木鸟无心地啄着
每个夜晚来临 猫头鹰间或蹿动
黑色的蝙蝠拍翅盖住光棍的名字
或静或动的 还有周围那些矮树下的石头
偶尔的一声婴啼 足以瑟缩地叫到天明
光棍开始一遍一遍地念着
够远的地方 到底不知是否无语地安睡
门口的羊群渐渐多情地围拢
甜蜜地模糊着夏日交颈勾尾的夜空
一天 光棍带着不知疲倦的怪异的心病
忽然倒在一头踌躇踉跄的羊上
考虑世上有很多事情不解人情
光棍从此再也没有力量心疼地站起
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到达井口的泥泞小路
被一对少男少女无心地复原
草丛里的寂寞甦生了静穆的花朵
护着栅栏的柳树须爪裸露扭住大地
木头才死寂地没什么可传颂地长成一片
起初 草香和泥土之气重口扑来
鸭子踱过稻根拔出的秋风的岸沿
吐出游丝牵系的愁绪
浑浊的河水慵懒地伸开
闪烁着历历时光
将灰黄的将军故居镶嵌
太阳像一个孩子 慢慢爬上房顶 也许听到了
公鸡的啼叫 探看着门口一个追啄母鸡的少年
吃了一顿大摇大摆的乡间早餐后 今天上午
公鸡的体重直逼那七八只母鸡的年龄和身段
这个家伙穿着暧昧的高领针织衫 昂首阔步
踱到伙房墙边一把昨天刷新的犁铧的金属镜面前
落叶如蜂群 木窗正在南方
四周篱笆高耸 草垛绕着凌乱红顶的松散
门卫的住所空无一人 颤动的树尖
摇曳着 没有什么风景藏在里面
红色的通道延伸到没有公鸡和母鸡的远处
想必是羊倌带走了将军旧居的匙练
公鸡通红的脸膛 看着这些肥胖而高级的
精神病患者般的母鸡 把悲愁苦痛的兴致
紧紧烙在摇摇欲坠的一只熟悉的
土著母鸡的峰上 一年四季不厌其烦
孩子手中的风车旋转着
比河边磨坊的叶轮还强劲
像那公鸡的肉冠
神气活现地在快要起风的秋天来回走动
后来 此处成为一个大型
养鸡场 平坦而茂密
母鸡稠密如盗贼
公鸡稀疏如熊猫
偶尔 一只公鸡高傲地为它头上的盔冠兴奋欢呼
母鸡安稳宁静 仿如落日中盗贼和熊猫
心满意足后的睡眠
场长手中的指南随风翻动着
比身后通风的叶轮还迅急
神气活现地在啼唱黎明的星空下来回晃动
莲香自愿躺在日渐松弛的池塘身边
为欲望消退的三十三岁的贞洁作证
她用性感微存的苇花的右手 抚弄
单调失意的左股 周身的每一处
都被光阴无论左右粗疏地掏空
像身子底下的塘土
软不软硬不硬且潮中带涩毫无快感
村里骂她下贱邪恶放荡 还有
身子脏情欲旺勾引他人 可她刚刚
亲手洗净的身子 却一点没有感觉
真的 莲香除了勾引过她那常年在外打鱼的
自己的男人 压根没有勾引过
别的男人的一次有冲动的下身 想当年
她是骑着一头年青的驴 被挺有精神地
嫁给丑蛋的 村头的高音喇叭播着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把她播成一朵花
今晚 这里确实没有其他人
莲香确实自愿脱光了自己的身子
她的驴在一边熟悉地吃着雨后自在的新草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脱光的样子
小时候 莲香想上学可她爹偏要让她去放驴
驴守着破旧的书包 她趁人不注意下河去洗澡
她想干净地上学 干净地亮开自己的味道
可驴撕吃了课本 她的书从此也没有念好
莲香两手如初掬起寂寞的下巴 此刻
精光的身子全然寂寞不知 就在此处
还依旧跳过带有渴望的最后一粒呼吸
她死寂地望着闲荡的星星和疲顿的月光
想着自家单调的烟囱和远方复杂的桅杆
还有那让人伤心的宿命的驴的风流韵事——
丑蛋的家与驴棚为邻
他边长大边做梦边谛听驴庄严的声响
村里想要更多的拉车的骡子
于是圈着驴公子与一匹风流年长的母马交欢
那发情的母马和此前一样相当随意
顺势而泻的阴水砸起驴圈息死的粪尘
当回声四散 狂躁远去 老实的丑蛋
可能是真心可怜那竭尽精力的驴
想给它的槽头加一把料添一把新草
不料驴公子被来意不明地突然惊动
它狂野地蹶起蹄子如同举起一把沉闷的钝斧
对着他的下身对着他年青的男根草草击砍
他应声倒地嘶烈成一朵黑色的弯曲的蘑团
村里不知所云地封闭了关于他和驴的那次传言
此刻 莲香光赤地放纵了不知羞涩的身体
前所未有地让生活的厌倦和巨大的忧伤
像一朵夜色之花绽在背后 如同丑蛋常年在外
躲在不能自举的背后 守持无孕的密约
青草潮湿的汁液涌如泪痕 苇花随风冲出
带着她干净的气息探看惬意而安详的田园
透过薄暮羽翼 天空生出星斗
烟囱拔过灯火 银河高高在天
月色洒下令人陶醉令人惬意的洁白之光
她多么想洁净地端详春天 夏天和冬天
她可能还要在秋天建造已然的快乐
可能还能梦见池塘之上泛青的地平线
以及牧歌当中在正午自由自在地飞翔的
苇花 那无声的万物轻易听懂的语言
莲香忽然发现 今天 罕见的经血
蓬勃欲出 被冲动的欲望挤出一股
它们
温馨 跌落 滚动 成熟有力地滑行
而此时 她极不情愿它们被夜色吞噬
极不情愿它们疯长为炽热的青草
她混着泥土与杂草紧紧地包裹起它们
把它们像石子一样沉沉地抛向池塘之底
此时 她的驴奋蹄跃起试图嘶住那带血的草纸
试图嘶住尚未干涸的经血的一次延伸或者弯曲
试图嘶住来自心灵的这一次惊悸或者阵痛
而此时 莲香的心如慌乱不懈的驴蹄
踏碎深邃死寂的夜空 她真的很怕 真的很怕
它们在途中抑或池底 与她来时的另一种遭遇相逢
我们前往远方
远方只有乌云
天色是翻滚的大海
破碎的海水
倾吐着
大地悲壮的泪痕
我抖开英勇的窗帘
仰望布满线缆的夜空
大地纹丝不动
倒吸着玻璃表面遒劲的雨声
列车沉入黑色的等待
无法冲破没有墙垣的边城
自七月二十五日的西北
我在四车七号下铺
向二十六日的华东徐行
青岛是片右倾的海滨
从八月一日的山东
睡回八月二日的宁夏
银川是座左倾的小城
整个下午
光明在白昼的寝宫升起
如同异域的猎物
被本土的风声唤醒
山峦簇拥
太阳分割着圣山
峰谷凝望
海风沉静于渊面
我从
远方而来
聆听久远的汉家的呼吸
造访不远的晚清的黄昏
夕阳整饬衣装
女人抱紧婴儿
细嫩的花蕾
向炮台的锈迹绽开
发旧的屈辱
在知了的鼓噪中回响
金色的担子跨越重山沉入海洋
黑黢的哭喊瑟缩岩壁升入天堂
洞悉你海浪般深刻的命纹
担忧你山冈般沉重的未来
殖民的遗产
世代的友好
入眼于苦苦相思的
无名的土地之下
海面没有拉直
近乎无畏地勇敢
海风拧干我苦涩的手臂
我无法触碰历史的这段潮头
水鸟穿过成排的树干 和
荣辱不惊的人群
依旧在腐蚀的海藻上空
愉快地盘旋 航行 并且歌唱
神如此高贵
人如此低贱
游客如苍白的幽灵
向着辉煌庄严的仙阁挪移
他们的酒壶 拐杖
以及仙果 他们所有的
压倒肉体的物质 对世人
都是那么执着和敏感
神圣的天阶
迷人的香巢
睡眼与黑夜
休憩与嬉戏
犹枝叶错综
如根须相连
这几个传奇而古怪的
男神和女仙
他们有无纯真的爱情
他们有无世俗的淫欲
他们的笑颜是否永不衰逝
他们的日子是否过度奢华
他们的归路
是否宜于存放人间沉郁的忧伤
他们的欢乐
是否合上或者张开阳痿与闭经的门闩
他们的光鲜
是否普济抑或加重人间的烛暗与冷暖
钟声响起 几只无名的海鸥
携着它们无名的子嗣
满含着雨后无名的潮水
轻蔑地 飞离无名的陆地
城市在极端超然的玻璃幕墙上生长
太阳的目光 毅然穿过
古老宫顶勾心斗角的一侧
充满神秘地攀登到了那里
乡村的面孔赤裸地铺开
小小的门洞里 你无法构想的
蜘蛛 精心编织着
不为我们所知的孤寂的美梦
城市更加新式的教堂钟楼
在通常的方向 俯视着乡村
小寺 谦卑的风景 只有它们
还在远系繁殖的枯草上
讲述着古老的方言
城市高尚 华贵 典雅 长成了欧洲
乡村卑贱 琐屑 通俗 蜷缩成非洲
我在它们中间 不是以形状
而是以距离 长成一棵
羸弱 孤单 卑微的树
并在无声的啜饮与不倦的啮噬间生长
你站在西安
街头 向我们祝福
那个气度不凡
轮廓清晰的男人
此刻 就在你的身边
但我确实没有从银川
死盯着他 我怕你
手持花束
随着阳光
走
得
离我太远
青苔跃上门楣
辉煌像石碑一样展开
墓园中的所有气息
嵌入先人永恒寂静的尘埃
振翅的燕子飞过真实的花蕾
树上其实没有果子
乡间的老风
吹皱黄昏虚妄而绵长的裙摆
我被渐浓的光线套牢
大地在脑后空蒙地转动
我的心 静如沉重的止水
无力感受宇宙吹烬的枯萎之风
一艘巨轮从容划过细密的六月
跳动的空气贴紧时光松弛的裂纹
它极力驶向深不可测的湖面
所有的溪流都是大海澎湃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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